第二十四章 反制赵刚的罗网
自从张诚调查王龙的过往以后,就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王龙,这一天王龙抱着档案袋走过四马路时,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,当他第三次回头时,就看见赵刚的军绿色身影在绸缎庄的廊柱后一闪,果然是他。
王龙拐进弄堂的瞬间,故意将档案袋的一角蹭过墙根的煤堆,黑色的煤屑落在米白色的封皮上,像给追踪者留下的路标,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,随即又急促地跟上来,以及军靴碾过积水的声响里。
回到党部档案室,王龙将档案袋放在最显眼的位置,锁柜门的时候,他瞥见赵刚的影子映在窗纸上,军帽的帽檐压得极低。
“陈先生今天回来得早,张主任让你把民国三十五年的军需报表送过去”李梅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。
王龙转身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台,赵刚刚才一定来过,窗台上的仙人掌被挪动过,花盆底的煤屑印与弄堂墙根的完全吻合。
“我这就送过去”王龙的南京口音里带着刻意的慵懒,指尖在档案袋上的煤屑处轻轻一弹,黑色的粉末落在 "绝密" 二字上,像给这出戏加了个注脚。
张诚的办公室弥漫着雪茄味,烟缸里的 "黑猫" 牌烟蒂堆成了小山。
“钱立那边又在催了,说党部里有军统的内鬼,让我严查”张诚看着王龙,然后用银质烟夹敲着桌面。
“主任是怀疑赵干事?” 王龙的笔尖在报表上顿了顿,墨点在 "江湾仓库" 的字样上晕开,他明知故问,却故意让声音带着犹豫。
“他最近总往警备司令部跑,你帮我留意着点,有异常随时汇报”张诚的金戒指在报表上划出浅痕,雪茄烟圈在两人之间散开。
王龙低头应着,心里却在盘算着,如果要让张诚彻底的怀疑赵刚,光靠猜测肯定是不够的,得有实打实的 "证据"。
傍晚的雨停了,党部后院的玉兰树滴着水,王龙假装系鞋带,看见赵刚躲在石榴树后盯着自己。
王龙故意走向复兴公园的方向,口袋里揣着封假信,信封上写着 ‘转交警备司令部周副官亲启’这是从民国三十一年的旧档案里抄来的名字,据说此人早已投靠日本人,是个死无对证的靶子。
在经过咖啡馆时,王龙假装不小心将信封掉在地上,穿黑色风衣的侍者弯腰捡起,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三下。这是军统的暗号,王龙在赵刚的怀表链上见过无数次,他接过信封的瞬间,瞥见赵刚的身影在街对面的邮筒后晃了晃,军绿色制服在暮色里是那么显眼。
回到住处,王龙在信封里塞了张字条:‘明日午时,码头仓库交接,货已备好’字迹模仿的是赵刚的笔锋,连最后那个向右倾斜的勾都分毫不差,他将信封放在窗台上,故意留了道缝隙。这是是给赵刚的礼物,也是套向他脖子的绳索。
子夜的月光透过窗棂,一个身影跳过围墙,是赵刚,他果然来了,王龙躲在门后,听见他窸窸窣窣地翻动桌上的文件,怀表链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。
当赵刚拿起那封假信时,王龙故意轻轻咳嗽一声,窗外的野猫立刻发出凄厉的叫声,吓得赵刚手忙脚乱地将信塞进口袋,翻墙而去时还撞掉了片瓦。
第二天清晨,王龙在档案室偶遇赵刚,他的军绿色制服沾着泥点,袖口还勾着根玉兰花瓣,应该是昨夜在后院留下的痕迹。
“赵干事早,听说码头仓库最近不太平,有人看见军统的人在那边接头”王龙的抹布在档案柜上擦出沙沙声。
“是吗?我...... 我没听说啊”赵刚的怀表链突然缠在了纽扣上,他的喉结上下滚动,像是在掩饰什么。
“陈先生要是没事,我先去忙了”说完赵刚就匆忙忙的离开了。
王龙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,嘴角勾起抹冷笑,鱼儿已经上钩,就等收网了。
午时的码头风很大,货轮的汽笛声震得人耳膜疼,王龙躲在一辆油罐车后面,看见赵刚正与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侍者接头,假信在两人手中传递。
突然响起的警笛声让赵刚脸色煞白,他拔腿就跑,却没注意到王龙早已安排好的证人, 三个码头工人正躲在集装箱后,他们的袖口都别着党部的徽章,是张诚最信任的眼线。
下午的党部炸开了锅。张诚将赵刚的怀表摔在桌上,银链上的 "银蛇" 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说!你为什么要和警备司令部的人接头?”赵刚的军靴在地板上磕出响声,言辞犀利。
“主任,我是被冤枉的!是陈志明陷害我!”赵刚吓坏了,急忙做出解释。
而王龙适时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那封假信的复印件。
“主任,这是从码头工人那里收到的,上面的字迹......”王龙故意没说完,却将复印件推到赵刚面前。
看着上面的字,赵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,那字迹与他平时写的汇报材料如出一辙。
张诚的钢笔在桌面上重重一划,叫来了宪兵。
“把他关起来!你才是**!我看见你和码头的人接头”宪兵架着赵刚往外走的时候,赵刚突然挣脱开宪兵的手,指着王龙怒吼说道。
“赵干事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讲,我今天一直在整理档案,李小姐可以作证”王龙的南京口音里带着一丝委屈。
李梅这个时候从门口探出头来,浅蓝布衫的领口别着栀子花。
“是啊,陈先生一上午都在档案室,我们还一起核对了军需报表。”李梅的目光在赵刚脸上停了停,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,“赵干事,你是不是弄错了?”
赵刚被拖走时,军靴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王龙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,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,除掉赵刚只是权宜之计,张诚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自己,就像东北老林里的狼,一旦锁定猎物,绝不会轻易松口。
傍晚的霞光透过档案柜的玻璃,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,王龙将那封假信锁进甲字三号库的柜子,与真正的机密文件放在一起。他知道这出戏还没落幕,赵刚的背叛只会让张诚更加多疑,而自己必须在这场越来越危险的游戏里,走得更稳、更隐蔽。
窗外的玉兰树在风中摇曳,花瓣落在窗台上,像给这场无声的较量撒下的赌注,王龙摸了摸胸前的平安扣,红绳已经磨得发亮,韩冰曾经对他说过,玉能挡灾,但真正能救命的,是藏在暗处的智慧和不熄的信念,他知道,只要还在这条潜伏路上,这样的较量就永远不会结束。
